麻木典(复键中)

   

【练笔 白鹊】田园隐居


1.
“早。”
“嗯。”

扁鹊脚踩在药碾子的两根把手上,推着石碾一下下将槽里的药材慢慢磨成粉末。他低着头细细分辨着竹篓中的药草,扯下几片叶子扔到石槽里。

李白站在扁鹊身后踱来踱去,一会儿,他伸出手臂环着扁鹊的脖子,整个人压在了扁鹊的肩膀上。

“走开。”

“你宁愿看草都不看我。”

李白委屈的小声念叨了一句,他见扁鹊还没有搭理他的意思,便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扔到了正在碾磨的药材里。

“嘶。”

扁鹊顿了顿,突然一下扭过身,吓得闯祸的李白撒腿就往门口跑。

“你怎么还没走?”
“我为什么要走?”
“得了吧,你过不了这样的生活。”
“可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了。”

扁鹊没再说话,只是继续着他的事情。李白见状又悄悄挪了过去,被扁鹊瞟一眼后又退后几步。

“迟早有一天会走的。”

虽然声音小如蚊子,但这声叹息还是没能逃过李白的耳朵。

2.
摇曳的烛影在青色面孔之上,扁鹊眨眨眼,发现身上盖着那件熟悉的红白袍子,手头的药方也写得扭扭歪歪的,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了。

门‘吱呀’一声被打开,李白用破布包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。

“呼,很烫。”
“不喝。”
“喝吧喝吧,我熬了很久,这次绝对熟了。”

汤匙碰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,李白轻轻吹了吹冒热气的稀粥,舀起一勺送到扁鹊嘴边。
在几次尝试侧脸躲开失败之后,扁鹊拗不过固执的李白,只能无奈的微微抿上一小口。

“怎么样?”
“咸了。”
“昨天是没熟,前天是辣了,大前天是淡了……你到底是想说什么?”
“咸了就是咸了。”

扁鹊皱着眉头,继续翻他的医书,把不服气还想让他喝黑暗料理的李白晾在了一边。

3.
已是清晨时分。

金色的日光如打碎的玻璃,一点点飘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沿着鱼钩垂入水中而泛起层层叠叠的波纹飘向四处。李白坐在湖面中央那一翼红色的亭子边缘,将钓竿绑在亭杆上,往鱼钩周围撒着诱饵。

毛驴在那儿时不时‘呦呦’叫唤,催促它的主人快些前行。可扁鹊依旧一动不动地攥着绳子站在原地,盯着远处的人。

清风拂过那棕色的短发,宽大的衣袖也随之飘扬,真有‘飘飘乎如遗世独立,羽化而登仙’的几分气息。

李白弯着手指轻轻叩击着红色的木栏,随着规律的节奏惬意地哼着小曲。轻快的歌声随着清风驶向远方,扁鹊隐约能听出他所唱的是《关山月》。

“明月出天山,苍茫云海间。长风几万里,吹度玉门关。汉下白登道,胡窥青海湾……”

扁鹊心里被这歌声弄得很不是滋味,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,才牵着毛驴离开。

“走吧,走吧,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。”

他嘴里小声的念叨,也不知是不是在跟毛驴说话。

4.
“推犁?”
“嗯,驴子生病了,反正方圆百里就我们住,两个耕一小块地应该可以。”
“我来拉吧,你推。”

李白抢上前把耕索套在自己身上。

粗糙的麻绳摩挲在衣料上留下深凹的痕迹,李白卯足了劲弓着腰往向前倒去,锦袜踩在满是泥浆的田土之中,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。

饶是身体再好的人,也不可能真当做牲口来耕地。还未到一个时辰,李白拉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几口粗气。

“换我来吧。”
“不用,我还行。”

李白固执的把耕索换到另一肩膀上,拉着曲辕犁走了还没几步,脚一滑径直栽到了泥土里。

扁鹊连忙跑过去扶李白,把他脏兮兮的衣服解开,通红的肩膀上果然被磨出了大大小小的血泡。

“不耕了,大不了我们顿顿吃烤鱼。”

扁鹊抗起李白,慢慢把他从泥里拉了出来。

“我看,你是心疼了吧。”

伏在扁鹊背上的李白笑吟吟地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。

5.
以前的李白,从来不会待在这儿超过一个月。

扁鹊知道他的性格和喜好,志于云游四海,乐善助施,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。

朋友多麻烦也多,不像扁鹊隐居山林落得个清闲自在。如果不是那天采药意外地遇到了受伤昏迷的李白,也许扁鹊的耳边还能和以往一样清净。
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白会时不时回来看望他,但只要看见盘旋在空中的信鸽,就知道是有朋友来寻求帮住,预示着李白的离开。

一次又一次,扁鹊站在幽静的小路上,目送着李白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。

“今天吃烤乳鸽?”
“嗯。”

扁鹊扯了只鸽子腿塞给李白。

“好吧我承认,你厨艺就比我好那么一点。”

李白津津有味地啃着鸽子腿,眼巴巴看着剩下的肉。

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

扁鹊蹲在厨灶边,趁李白不注意偷偷把书信拿出来看了一眼。

『匈奴来犯,长城战事告急,木兰负伤,望君速援。』

扁鹊看着狄仁杰的署名犹豫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把书信扔到了火堆里。

6.
散落的纸张,溅到四处的墨汁,肆意乱扔的毛笔。扁鹊闻到这一屋子混着墨臭的酒味儿,就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李白一手提着毛笔,一手抓着酒葫芦往嘴里灌酒。他嘴里念念有词,往墙上写了几句诗。

『双燕复双燕,双飞令人羡。玉楼珠阁不独栖,金窗绣户长相见。柏梁失火去,因入吴王宫。吴宫又焚荡,雏尽巢亦空。』

李白还想写下去,扁鹊走上前将他推开,用围巾把墙上苍劲有力的字迹给抹去。

“别在我的墙上乱涂乱画。”

扁鹊黑着脸警告道,但李白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痴痴地傻笑着。

“你不是燕子,你是扁鹊。”

他抱着酒葫芦侧过身,嘴里依旧在喃喃念叨。

“住在我心里,却不会和我比翼双飞的扁鹊。”

扁鹊看着这个酒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,正想把他扶到床上去,李白却一下抱住了他。

“真想这样和你过一辈子。”

在嘴唇被亲吻的那一瞬间,扁鹊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隐约听清楚了这一句话。

……
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美梦。

去开门的自然是李白,由着他乱来折腾一晚上的后果就是扁鹊现在感觉腰都快断了,连走路都得扶着墙壁慢慢挪。

正当他在考虑要不要往李白的早饭里下毒的时候,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打破了他思绪。

是一只大耳朵矮个子的魔种。

扁鹊站在角落里看着和李元芳交谈中脸色越来越凝重的李白,心里如明镜一样亮堂。

“你先去,给我点时间,我处理完家事就来。”

7.
花海很美,随着微风摇曳着身姿,一层接着一层,好似海浪,映入眼帘。

可惜扁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至于这样的美景之间,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药材上。

李白悄悄挪到他身边,伸手将他编好的花环套在了扁鹊的头上。

“别动,这样挺好看的。”

李白捏了捏扁鹊想动花环的手,挨在他身边蹲下来。

“越人,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?”

“嗯,你走吧。一年,这次待得够久了。”

扁鹊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。

“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“不用,这次走了,就把这里忘了吧。”

趁李白发愣的空隙,扁鹊伸手将头上的花环摘下,扔到地上。

当李白回过神的时候,扁鹊已经走远,孤独冷漠的背影嵌在鲜艳的花海之中,始终没有回头的意思。

只是李白并不知道,他现在所体会到的滋味,是他每来此处一次,扁鹊就会遭遇一次的‘灾难’。

8.
“东西收拾好了吗?”
“嗯。”

扁鹊从衣服里掏出几瓶药水。

“拿着。”

李白看着手里的药水,忍不住紧紧攥在手心里。

“你明明不练武,怎么每次都有创伤药给我?”

“因为每次从你来的时候开始,我就在做这种药。”

扁鹊的声音很平静。

“早点睡吧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李白应了一句,又侧过脸,小声问道。

“你饿不饿,我煮碗粥给你喝?”

扁鹊眨眨眼睛,嘴唇动了动,最后还是点点头。

那双蓝色的眼睛一下就亮了,李白急急忙忙跑出去。

扁鹊叹口气,在榻上坐了会儿,又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。

无意间,他瞥见李白前几日写在墙上的诗句,虽然被他擦掉了一部分,但还是有隐约的几个字能看清楚。

扁鹊眯着眼睛看了看,把一旁的柜子给挪开,果然看见藏在柜子之后的两句结尾。

『 憔悴一身在,孀雌忆故雄。双飞难再得,伤我寸心中。』

……比翼双飞?

扁鹊看着墙上的诗句,苦笑一声。

9.
李白在门口等待许久,还是不见扁鹊的踪影。

也许是去采药了吧。

李白心想着,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,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。

烟熏味从身后飘来,李白嗅嗅鼻子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。他扭头一看,只看见他们的田舍里燃起了熊熊烈火,飘着呛鼻的浓烟。

“越人!”

李白吓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折返回去,可当他赶回田舍的时候,大火已经吞噬了一切。

……

浑浑噩噩的李白一步步挪到山腰下,悔恨和悲痛交织在一起占据了他的内心。

“太白!”

李白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,连忙奔过花海,看见山腰路口处停着一辆驴车。

“干什么去了,动作怎么这么慢?”

扁鹊裹着毯子坐在驴车上,看着一身烟灰的李白直皱眉头。

李白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。

“你没事。”

“不然呢。”

扁鹊缩到毯子里靠在李白肩上。

“走吧,现在扁鹊没巢了,得赖着你了。”

“好,好……”

李白在扁鹊身上蹭几下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
“快去赶车。”

扁鹊催促着推了推李白的肩膀。

10.
“由来征战地,不见有人还。戍客望边色,思归多苦颜。高楼当此夜,叹息未应闲……”

李白挥着鞭子,依旧哼着那首《关山月》,可扁鹊现在听来心里却很快活。

他明白自己这次和李白离开就要和这个生活十几年的田园告别,甚至为了下决心还亲手烧掉了那件充满回忆的田舍。

他知道他会和李白一起面对些什么,刀剑无眼的战场,血肉模糊的尸体,冰冷坚硬的城墙……

“你先睡会儿,到驿站我叫你。”

李白的声音像催眠剂一样,让扁鹊将那些乱糟糟的思绪所抛在脑后,安下心来。

“嗯。”

扁鹊看着曾经的家的方向好一会儿,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他无数次看着的李白的背影,渐渐闭上眼睛。

对于现在的他而言,只要有李白在的地方,无论身在何处,都是一片惬意的田园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END

……哎,怎么玻璃渣写成糖了??
为《深处》写的练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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